第66章 表，記錄儀和熒光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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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太子在電話裏哭得像個慫包，但事實證明，年紀輕輕就能獨挑大梁的人絕不是只知道感情用事的傻小子。
通過安東要MAX修覆小太子猜到是秦關出了問題，來的路上已聯絡了信使團。這邊從地鐵站接上安東和秦關，方向盤一打直奔京郊小山谷。
“檀教授和醫療專家組已經在去療養院的路上，我拜托廿四找十五申請上次江逸他們用剩下的ER807以備不時之需，手術室和修覆倉也已經準備好了。”小太子從反光鏡裏看了看秦關的臉色，“你再給他塞幾片藥。”
大切諾基在山間小路上飛馳，小太子的手機一直響，不停的有電話打進來，他也有許多電話要打出去。
十五，檀無因，廿四，胖子，楊小鋒，丫頭。所有人都在聯絡他，所有人都著急，所有人都想和安東說話。
小太子一律攔下，逮誰罵誰：“不差這一會兒，東哥需要休息懂不懂！傻逼啊你……臥槽我就罵你怎麽了……指揮官了不起啊……滾滾滾！”
而在他嘴裏需要“休息”的人，正坐在副駕駛上逍遙自得地抽著煙，喝著可樂。
等小太子掛了電話，安東說：“你悠著點兒吧，十五可小心眼，留神他以後收拾你。”
“他現在可沒這個精力。”小太子一擺頭示意安東給他也來根煙，眼睛緊盯路況，“這一年來他凈顧著黑成鳳陽了，從國內幹到墨西哥，看那架勢是認準了成鳳陽坑了你。胖子說如今的十五就像一只忘打疫苗的鬥牛犬，我覺得還挺形象的。”
安東笑了，“鬥牛犬啊，那他是不是不像以前那麽愛裝叉了？”
小太子：“裝，他能不裝嗎？而且現在特別容易躥兒，尤其一提到你，就跟竄天猴似的。我都懷疑他是不是不用睡覺，全天候二十四小時盯著成鳳陽，稍微有點動靜就瘋狗一樣帶著人沖過去，搞得成鳳陽這一年都不消停。也就上個月吧，委托了一個特別有面子的老首長作為中間人，試圖跟十五好好談談，結果十五差點把老首長給懟出腦梗來。”
安東說：“成鳳陽的路子可野得很。”
但這句不是誇成鳳陽的，而是在誇十五。路子這麽野的大佬都被十五給幹得夾起尾巴了，只能說明十五更狠。
小太子當然聽得懂安東的潛臺詞，不禁失笑，“你們倆真不愧是表兄弟。幸虧你不跟他幹，這要是讓你們雙賤合璧，誰都別混了。”
這時又有醫療組的電話打進來，小太子趕緊跟他們匯報秦關的狀況。
安東靠著頭枕緩緩吐了個煙圈。
車窗外的景物和他進入扭曲空間前差不多，一樣的冬季蕭瑟，所以他並沒有很強的時間錯位感。但看一眼架在中控臺上的手機，屏幕中的日期卻在提醒他，他的生命中確實有三百多天遺失了。
值嗎？
他忽然想起臨行前成鳳陽問他的話。
當然值。安東側過頭看了看躺在後座依然面色蒼白的秦關，如果他不去，這個中二病的沙雕青年就會被纏成霧繭，然後變成一個懸浮的光團。
所以這就是古代神話傳說的由來吧？什麽人死了之後變成星星之類的，搞不好就是一古代人不小心進了扭曲空間，看到這個場面後記錄下來的。
後半程路上安東吃了好多辣條和幹脆面。小太子車上的零食幾乎都被他翻出來了，看什麽都想吃，特別餓。
於是他一下車就被檀無因聞出來了，“你又吃垃圾食品！”
中年美阿姨很生氣，給他抽血的時候下手可重了。
安東提醒她：“這個一般不都是護士給抽嗎？”
檀無因蹭一下把已經紮進去的針頭抽出來，“剛才好像沒紮對，再來一下。”
一屋子小護士臉都綠了。檀教授，安東的血都往出滋了！咱扯謊也走點心行嗎？
然而該挨的第二下還是挨了。
安東摁著棉球看檀無因親手把他的血滴入試管，然後眼瞅著試劑從透明變綠，更綠，最後綠得像一根熒光棒。
檀無因震驚地看著安東，“你為什麽一點都沒受輻射影響？”
安東：“這不好嗎？”
檀無因激動得叫起來，“好！簡直太好了！我要再抽你一管血，我需要做幾個試驗，我得把專家組叫上，不對，專家組在給另一個人做檢查。”
安東淡定地說：“您想抽多少血都行，但我有個要求，這次讓護士姐姐來。”
檀無因有點尷尬地笑了笑。這一瞬間，特別像E。
安東正感慨基因的力量如此強大時，檀氏基因的另一個代表人物就出現了。
十五先跟他老媽打了個招呼，然後坐在安東對面，等屋裏人都出去後，平靜地問：“我已經知道檢測結果了，你現在感覺怎麽樣？”
安東就不喜歡看他這副死樣子，不是說已經變成鬥牛犬了嗎？
“想我了吧？”
十五淡淡地說：“還好。”
安東：“你不裝叉能死啊？”
十五原話還給他，但把重音放在第一個字上，“你不裝叉能死啊？”
安東一臉嘚瑟，“我裝了也沒死啊。”
十五立起眉毛：“我從小裝到大也過得挺好啊。”
安東：“哈！終於承認裝叉了吧？”
十五的眉毛就強行歸位了，“秦關需要留下治療幾天，但有驚無險，並沒有受到本質上的傷害。現在，我需要你交出你身上這套裝備。”
安東說不行，“我答應成鳳陽記錄儀歸他。”
十五：“沒關系，我可以給他一個copy版，外加錦旗和五百塊獎金。”
安東覺得自己一直誤會十五了。這廝不僅是裝叉犯，還不要臉！
接下來的兩天，安東一直都在小山谷療養院。
他雖然已經綠成了一根熒光棒，但檀無因還是不放心。於是，我們東哥有生以來第一次體會了一把什麽叫“你表姨覺得你冷”，以及“你表姨覺得你餓”。
每天駐守在療養院的信使團哨兵都能看到一道風景——安東在院子裏溜溜達達的抽煙散步亂逛，檀教授抱著一件厚厚的羽絨服匆匆跑來給他兜上。又或者，安東在幹掉三大碗飯和一盆紅燒牛肉後，檀教授又笑瞇瞇的給他端來一大盤水果和一整排酸奶，並且盯著他吃完。
要不是檀無因只在第一天額外抽了他一管血，之後卻再沒要求他參與任何實驗的話，安東都以為他被表姨當成小白鼠豢養了。
“你不拿我做實驗嗎？”安東問。
檀無因正在看報告，聞言便摘下花鏡，“我已經有你的血液樣本了呀。”
安東說：“但別的科學家遇見我是不會這麽輕易放過我的。”
檀無因想了一下，“你是說我基因上的父親嗎？”
安東擡了擡眉毛。
檀無因微微歪了歪頭，“我知道那邊的醫學界都做過什麽，但我認為以咱們的立場沒有資格評價他們的對與錯，因為咱們並沒有遭遇他們的危機。不過身為一名科研人員，我一直篤信一條原則，當我們沖刺在科學的前沿時，要註意腳下，是否踩到倫理的邊緣。”
安東決定喜歡這個表姨，即使她熱衷於把他包成球兒。
當秦關的試劑也變成綠色後，過客的人終於被允許探視了。
好兄弟見面的場面自然是熱鬧的。除了安東和秦關，對於其他人來說除了時間上的相隔，更多的是那種“死而覆生”的激動。
將近一年的時間，胖子瘦了不少，據說已經成了一個有擔當的小隊長，在過客是僅次於鋒哥的第二人。
楊小鋒本來就見棱見角的面孔變得更嚴肅了，眉心有兩條深深的皺紋，在見到安東平安無事後才舒展開。
丫頭一進病房就撲在秦關身上嚎啕大哭，然後臉也不擦又撲向安東給了他一個大大的擁抱。
衛陶說：“我們丫頭現在在圈裏的單兵刺客榜上位列第三。這一年無論是追擊成鳳陽，還是在那邊打擊天瀛會，都是信使團首選外援。”
安東把丫頭拎起來，“排你前面的都誰？明兒幹死他們，給你送上第一。”
丫頭咯咯笑著踢動雙腳，“快放我下來！我給你們帶好吃的了。”
有上次安東住院的經驗，大家都知道小山谷的飯菜能淡出鳥，所以丫頭和衛陶在家裏做了不少重口味的好菜帶過來給他們解饞。
一時間，病房擺起了席面。
冒菜，辣子雞，臭鱖魚，土匪豬肝什麽的。菜都是好菜，但這個味道……吃的人還行，如果只是聞著，還以為屋藏了什麽生化武器。
場地有限，大家不拘泥於站著還是坐著，只圍在一起吃吃喝喝侃大山。但主要是小太子他們說，安東和秦關聽，因為他們倆真沒什麽好說的。
安東還能描述一下扭曲空間什麽樣，秦關幹脆自從一進去就倆眼一抹黑，什麽也沒看見。
“那你怎麽看見我的？”安東不禁好奇。
秦關今天才確認康覆，之前還沒機會跟安東聊天，“我也不知道怎麽就看見你了。本來眼前一片黑，突然你就像個熒光棒一樣冒出來了，我就喊啊喊啊，但聲音死活傳不出去，就跟悶在嘴裏似的，給我急得。然後眼瞅著你要跑遠了，我就想，糟了，我怕不是已經死了吧？真的，當時我都已經放棄了，只想著，東哥我在這兒呢，你瞎特麽跑什麽呀。然後你突然就停下往我這邊看，我就猛招手。”
後半段倒是跟安東所見所聞一模一樣，但那個“熒光棒”的描述……
“在扭曲空間裏我很亮嗎？”
秦關猛點頭，“真的就跟一根熒光棒似的。”
安東問：“那你有沒有看到別的？比如像霧氣圍成的繭一樣的東西？”
“沒有。”
安東追問：“那後來呢？我扛起你之後，你看到過什麽嗎？還有，你知不知道咱倆回來時差點出不來？”
秦關一問三不知。他只記得安東把他扛起來，再之後他就昏過去了。
這時十五敲了敲虛掩著的門，“與其問他，不如過來看看記錄儀裏的視頻，也許更能解開你的疑惑。”說罷鼻翼微動，“你們在吃屎嗎？”
安東拎起半條臭鱖魚扔在他腦袋上。
十分鐘後，會議室內。
記錄儀中短短的視頻已經被播放過三遍，但畫面一片漆黑，全程都是刺啦刺啦的電流聲，只在結尾處有一閃而過的強光，再之後畫面就變成了地鐵站臺。
過客全員都在會議室跟信使團的人一起看了，看完後眾人面面相覷。
“這什麽玩意？”
“機器故障？”
“是不是受空間內磁場影響記錄失敗？”
十五示意大家稍安勿躁，“我們已經分離了圖像和音頻，現在咱們先聽一遍解析的錄音。”
“救命啊！”
“我要回家！”
“媽媽！”
“救救我，誰來救救我！”
曾經在扭曲空間裏沖進安東大腦的鬼哭狼嚎在會議室中重現了，所有人都皺起眉頭，定力差一點兒的甚至要捂住耳朵。但並不是因為音量刺耳，而是那種絕望的聲音能穿透人心，瞬間讓聽者的情緒崩潰，感同身受。
十五又播放了視頻中唯一的亮光被拆解處理後的畫面。
安東不知道這是多少倍的慢鏡，但可以看出在幾乎不到一秒的光明中，有許多個場景掠過，雖然清晰度很低，卻能分辨出每一個場景都是不同的。
那個人沒有被拍到。
不知為什麽，安東暗暗松了口氣。擡眼發現十五正看著他，安東就點上支煙，“怎麽了？”
十五問：“你在面對這道光時看到過什麽？”
“什麽也沒看到。”
十五又問：“你知道自己在扭曲空間停留了多久嗎？”
“不知道。”
十五拿出那塊造型詭異的表，“四分零九秒。”
安東：“不錯啊，成鳳陽說之前最長滯留時間是五十六秒。”
十五盯著他看了一會兒，“你和秦關的各項指標都已恢覆正常，今天就可以走了。另外，江肅想見你，你去嗎？”
安東做了個鬼臉，“等我想想再說吧。”
十五點點頭，“好的。但以後你再去它空間時都會有信使團的人隨行，這個是硬性規定，不許討價還價。”
安東無所謂地聳聳肩，“行啊，免費保鏢不用白不用。”
當安東和過客的人離開後，會議室只剩十五和信使團成員。
廿四提議在這邊也派人暗中盯著安東，十五拒絕了，“他肯定會去見成鳳陽的，而且他要想甩開別人的時候，誰也盯不住他。”
十五的話多少有點捧一踩一的味道，但現在信使團的人對安東是相當的服氣，不僅因為他的能力，更因為他這次為了救兄弟以身犯險。
初八主動提出以後擔任安東去它空間時的隨行人員，另有兩個能力出眾的副官也自薦。
十五同意了。
見到此情此景，廿四不禁在心底感慨：到底是江家人，如今的安東已頗有他老爸當年的風範。唉~~要是他願意加入信使團就好了。
散會時，初八說：“指揮官，為什麽你頭上有一股……那個啥的味道。”
十五黑著臉走了。
作者有話要說：
不知大家是否註意到這幾天的新聞中有一條是關於基因編輯新生兒的？
在這一章中，借著檀無因的口，我表明了自己的觀點：當我們沖刺在科學的前沿時，要註意腳下，是否踩到倫理的邊緣。
其實這本書的一部分，就是我之前在看過基因編輯的相關資料後，產生了一些想法和腦洞。
看到新聞我很吃驚，所以今天在文下稍微多說了一些，請大家見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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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切諾基在山間小路上飛馳，小太子的手機一直響，不停的有電話打進來，他也有許多電話要打出去。
十五，檀無因，廿四，胖子，楊小鋒，丫頭。所有人都在聯絡他，所有人都著急，所有人都想和安東說話。
小太子一律攔下，逮誰罵誰：“不差這一會兒，東哥需要休息懂不懂！傻逼啊你……臥槽我就罵你怎麽了……指揮官了不起啊……滾滾滾！”
而在他嘴裏需要“休息”的人，正坐在副駕駛上逍遙自得地抽著煙，喝著可樂。
等小太子掛了電話，安東說：“你悠著點兒吧，十五可小心眼，留神他以後收拾你。”
“他現在可沒這個精力。”小太子一擺頭示意安東給他也來根煙，眼睛緊盯路況，“這一年來他凈顧著黑成鳳陽了，從國內幹到墨西哥，看那架勢是認準了成鳳陽坑了你。胖子說如今的十五就像一只忘打疫苗的鬥牛犬，我覺得還挺形象的。”
安東笑了，“鬥牛犬啊，那他是不是不像以前那麽愛裝叉了？”
小太子：“裝，他能不裝嗎？而且現在特別容易躥兒，尤其一提到你，就跟竄天猴似的。我都懷疑他是不是不用睡覺，全天候二十四小時盯著成鳳陽，稍微有點動靜就瘋狗一樣帶著人沖過去，搞得成鳳陽這一年都不消停。也就上個月吧，委托了一個特別有面子的老首長作為中間人，試圖跟十五好好談談，結果十五差點把老首長給懟出腦梗來。”
安東說：“成鳳陽的路子可野得很。”
但這句不是誇成鳳陽的，而是在誇十五。路子這麽野的大佬都被十五給幹得夾起尾巴了，只能說明十五更狠。
小太子當然聽得懂安東的潛臺詞，不禁失笑，“你們倆真不愧是表兄弟。幸虧你不跟他幹，這要是讓你們雙賤合璧，誰都別混了。”
這時又有醫療組的電話打進來，小太子趕緊跟他們匯報秦關的狀況。
安東靠著頭枕緩緩吐了個煙圈。
車窗外的景物和他進入扭曲空間前差不多，一樣的冬季蕭瑟，所以他並沒有很強的時間錯位感。但看一眼架在中控臺上的手機，屏幕中的日期卻在提醒他，他的生命中確實有三百多天遺失了。
值嗎？
他忽然想起臨行前成鳳陽問他的話。
當然值。安東側過頭看了看躺在後座依然面色蒼白的秦關，如果他不去，這個中二病的沙雕青年就會被纏成霧繭，然後變成一個懸浮的光團。
所以這就是古代神話傳說的由來吧？什麽人死了之後變成星星之類的，搞不好就是一古代人不小心進了扭曲空間，看到這個場面後記錄下來的。
後半程路上安東吃了好多辣條和幹脆面。小太子車上的零食幾乎都被他翻出來了，看什麽都想吃，特別餓。
於是他一下車就被檀無因聞出來了，“你又吃垃圾食品！”
中年美阿姨很生氣，給他抽血的時候下手可重了。
安東提醒她：“這個一般不都是護士給抽嗎？”
檀無因蹭一下把已經紮進去的針頭抽出來，“剛才好像沒紮對，再來一下。”
一屋子小護士臉都綠了。檀教授，安東的血都往出滋了！咱扯謊也走點心行嗎？
然而該挨的第二下還是挨了。
安東摁著棉球看檀無因親手把他的血滴入試管，然後眼瞅著試劑從透明變綠，更綠，最後綠得像一根熒光棒。
檀無因震驚地看著安東，“你為什麽一點都沒受輻射影響？”
安東：“這不好嗎？”
檀無因激動得叫起來，“好！簡直太好了！我要再抽你一管血，我需要做幾個試驗，我得把專家組叫上，不對，專家組在給另一個人做檢查。”
安東淡定地說：“您想抽多少血都行，但我有個要求，這次讓護士姐姐來。”
檀無因有點尷尬地笑了笑。這一瞬間，特別像E。
安東正感慨基因的力量如此強大時，檀氏基因的另一個代表人物就出現了。
十五先跟他老媽打了個招呼，然後坐在安東對面，等屋裏人都出去後，平靜地問：“我已經知道檢測結果了，你現在感覺怎麽樣？”
安東就不喜歡看他這副死樣子，不是說已經變成鬥牛犬了嗎？
“想我了吧？”
十五淡淡地說：“還好。”
安東：“你不裝叉能死啊？”
十五原話還給他，但把重音放在第一個字上，“你不裝叉能死啊？”
安東一臉嘚瑟，“我裝了也沒死啊。”
十五立起眉毛：“我從小裝到大也過得挺好啊。”
安東：“哈！終於承認裝叉了吧？”
十五的眉毛就強行歸位了，“秦關需要留下治療幾天，但有驚無險，並沒有受到本質上的傷害。現在，我需要你交出你身上這套裝備。”
安東說不行，“我答應成鳳陽記錄儀歸他。”
十五：“沒關系，我可以給他一個copy版，外加錦旗和五百塊獎金。”
安東覺得自己一直誤會十五了。這廝不僅是裝叉犯，還不要臉！
接下來的兩天，安東一直都在小山谷療養院。
他雖然已經綠成了一根熒光棒，但檀無因還是不放心。於是，我們東哥有生以來第一次體會了一把什麽叫“你表姨覺得你冷”，以及“你表姨覺得你餓”。
每天駐守在療養院的信使團哨兵都能看到一道風景——安東在院子裏溜溜達達的抽煙散步亂逛，檀教授抱著一件厚厚的羽絨服匆匆跑來給他兜上。又或者，安東在幹掉三大碗飯和一盆紅燒牛肉後，檀教授又笑瞇瞇的給他端來一大盤水果和一整排酸奶，並且盯著他吃完。
要不是檀無因只在第一天額外抽了他一管血，之後卻再沒要求他參與任何實驗的話，安東都以為他被表姨當成小白鼠豢養了。
“你不拿我做實驗嗎？”安東問。
檀無因正在看報告，聞言便摘下花鏡，“我已經有你的血液樣本了呀。”
安東說：“但別的科學家遇見我是不會這麽輕易放過我的。”
檀無因想了一下，“你是說我基因上的父親嗎？”
安東擡了擡眉毛。
檀無因微微歪了歪頭，“我知道那邊的醫學界都做過什麽，但我認為以咱們的立場沒有資格評價他們的對與錯，因為咱們並沒有遭遇他們的危機。不過身為一名科研人員，我一直篤信一條原則，當我們沖刺在科學的前沿時，要註意腳下，是否踩到倫理的邊緣。”
安東決定喜歡這個表姨，即使她熱衷於把他包成球兒。
當秦關的試劑也變成綠色後，過客的人終於被允許探視了。
好兄弟見面的場面自然是熱鬧的。除了安東和秦關，對於其他人來說除了時間上的相隔，更多的是那種“死而覆生”的激動。
將近一年的時間，胖子瘦了不少，據說已經成了一個有擔當的小隊長，在過客是僅次於鋒哥的第二人。
楊小鋒本來就見棱見角的面孔變得更嚴肅了，眉心有兩條深深的皺紋，在見到安東平安無事後才舒展開。
丫頭一進病房就撲在秦關身上嚎啕大哭，然後臉也不擦又撲向安東給了他一個大大的擁抱。
衛陶說：“我們丫頭現在在圈裏的單兵刺客榜上位列第三。這一年無論是追擊成鳳陽，還是在那邊打擊天瀛會，都是信使團首選外援。”
安東把丫頭拎起來，“排你前面的都誰？明兒幹死他們，給你送上第一。”
丫頭咯咯笑著踢動雙腳，“快放我下來！我給你們帶好吃的了。”
有上次安東住院的經驗，大家都知道小山谷的飯菜能淡出鳥，所以丫頭和衛陶在家裏做了不少重口味的好菜帶過來給他們解饞。
一時間，病房擺起了席面。
冒菜，辣子雞，臭鱖魚，土匪豬肝什麽的。菜都是好菜，但這個味道……吃的人還行，如果只是聞著，還以為屋藏了什麽生化武器。
場地有限，大家不拘泥於站著還是坐著，只圍在一起吃吃喝喝侃大山。但主要是小太子他們說，安東和秦關聽，因為他們倆真沒什麽好說的。
安東還能描述一下扭曲空間什麽樣，秦關幹脆自從一進去就倆眼一抹黑，什麽也沒看見。
“那你怎麽看見我的？”安東不禁好奇。
秦關今天才確認康覆，之前還沒機會跟安東聊天，“我也不知道怎麽就看見你了。本來眼前一片黑，突然你就像個熒光棒一樣冒出來了，我就喊啊喊啊，但聲音死活傳不出去，就跟悶在嘴裏似的，給我急得。然後眼瞅著你要跑遠了，我就想，糟了，我怕不是已經死了吧？真的，當時我都已經放棄了，只想著，東哥我在這兒呢，你瞎特麽跑什麽呀。然後你突然就停下往我這邊看，我就猛招手。”
後半段倒是跟安東所見所聞一模一樣，但那個“熒光棒”的描述……
“在扭曲空間裏我很亮嗎？”
秦關猛點頭，“真的就跟一根熒光棒似的。”
安東問：“那你有沒有看到別的？比如像霧氣圍成的繭一樣的東西？”
“沒有。”
安東追問：“那後來呢？我扛起你之後，你看到過什麽嗎？還有，你知不知道咱倆回來時差點出不來？”
秦關一問三不知。他只記得安東把他扛起來，再之後他就昏過去了。
這時十五敲了敲虛掩著的門，“與其問他，不如過來看看記錄儀裏的視頻，也許更能解開你的疑惑。”說罷鼻翼微動，“你們在吃屎嗎？”
安東拎起半條臭鱖魚扔在他腦袋上。
十分鐘後，會議室內。
記錄儀中短短的視頻已經被播放過三遍，但畫面一片漆黑，全程都是刺啦刺啦的電流聲，只在結尾處有一閃而過的強光，再之後畫面就變成了地鐵站臺。
過客全員都在會議室跟信使團的人一起看了，看完後眾人面面相覷。
“這什麽玩意？”
“機器故障？”
“是不是受空間內磁場影響記錄失敗？”
十五示意大家稍安勿躁，“我們已經分離了圖像和音頻，現在咱們先聽一遍解析的錄音。”
“救命啊！”
“我要回家！”
“媽媽！”
“救救我，誰來救救我！”
曾經在扭曲空間裏沖進安東大腦的鬼哭狼嚎在會議室中重現了，所有人都皺起眉頭，定力差一點兒的甚至要捂住耳朵。但並不是因為音量刺耳，而是那種絕望的聲音能穿透人心，瞬間讓聽者的情緒崩潰，感同身受。
十五又播放了視頻中唯一的亮光被拆解處理後的畫面。
安東不知道這是多少倍的慢鏡，但可以看出在幾乎不到一秒的光明中，有許多個場景掠過，雖然清晰度很低，卻能分辨出每一個場景都是不同的。
那個人沒有被拍到。
不知為什麽，安東暗暗松了口氣。擡眼發現十五正看著他，安東就點上支煙，“怎麽了？”
十五問：“你在面對這道光時看到過什麽？”
“什麽也沒看到。”
十五又問：“你知道自己在扭曲空間停留了多久嗎？”
“不知道。”
十五拿出那塊造型詭異的表，“四分零九秒。”
安東：“不錯啊，成鳳陽說之前最長滯留時間是五十六秒。”
十五盯著他看了一會兒，“你和秦關的各項指標都已恢覆正常，今天就可以走了。另外，江肅想見你，你去嗎？”
安東做了個鬼臉，“等我想想再說吧。”
十五點點頭，“好的。但以後你再去它空間時都會有信使團的人隨行，這個是硬性規定，不許討價還價。”
安東無所謂地聳聳肩，“行啊，免費保鏢不用白不用。”
當安東和過客的人離開後，會議室只剩十五和信使團成員。
廿四提議在這邊也派人暗中盯著安東，十五拒絕了，“他肯定會去見成鳳陽的，而且他要想甩開別人的時候，誰也盯不住他。”
十五的話多少有點捧一踩一的味道，但現在信使團的人對安東是相當的服氣，不僅因為他的能力，更因為他這次為了救兄弟以身犯險。
初八主動提出以後擔任安東去它空間時的隨行人員，另有兩個能力出眾的副官也自薦。
十五同意了。
見到此情此景，廿四不禁在心底感慨：到底是江家人，如今的安東已頗有他老爸當年的風範。唉~~要是他願意加入信使團就好了。
散會時，初八說：“指揮官，為什麽你頭上有一股……那個啥的味道。”
十五黑著臉走了。
作者有話要說：
不知大家是否註意到這幾天的新聞中有一條是關於基因編輯新生兒的？
在這一章中，借著檀無因的口，我表明了自己的觀點：當我們沖刺在科學的前沿時，要註意腳下，是否踩到倫理的邊緣。
其實這本書的一部分，就是我之前在看過基因編輯的相關資料後，產生了一些想法和腦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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